楼阁外有护卫看守,见到她皆恭敬行礼。云山上前道:“姑娘总算是来了,殿下已经久候多时,还请姑娘快快进来。”领她入了楼内。
东阳楼共三层,天层登高,中层观景,地层休憩。外头碧瓦朱甍,里间装饰华美,富丽堂皇,所置之物皆为上上品,贵重无双,比得上半个含凉主殿。
阮问颖到达内室时,杨世醒正倚在玉杉凭案上拿着一卷书读,身后的紫竹屏风雕刻精巧,与旁边的海棠檀木灯构成极富变化的图案。
更夺人目光的,是那道倚在案上的身影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杨世醒开始收敛气息,不再张扬肆意,变得逐渐沉稳起来。
不是说他温和了,他依然持有那份心高气傲的锐意,只是不像以往那么显于人前,像一柄被收入刀鞘中的利剑,锋刃在暗地里淌出弧光,无声斩除荆棘。
他已经从一个少年,成长为一名男子。
这样的他,谁能不欢喜,谁能不心悦呢?
阮问颖慢下脚步,缓缓地、轻轻地靠近。
杨世醒垂眸看着书卷,没有动静,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。
直到她距离他还有一步之遥,才漫不经心地开口:“终于想起我来了?”目光依旧落在书上。
阮问颖朝他展开一个讨好的微笑,跪坐在他案边的青莲毛毡上,乖软娇唤:“世醒哥哥。”
杨世醒看她一眼,终于把书卷合上,起身靠坐在案首,望着她道:“你被什么事情绊住了,需要处理那么久?护卫说在假山石林道上遇到了你的侍女,你有什么事要跑到那去处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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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问颖想了想,眸光流转:“我说了,你不会生气?”
杨世醒看她一眼,轻哂道:“你不说,我才要同你生气。”显然看穿了她的那些小心思。
阮问颖遂不再卖关子,起身坐到他的旁边,从怀里掏出那双耳珰,打开素帕,道:“我方才去见了裴四公子,从他那里失而复得了你送我的这对耳珰。”
杨世醒沉默了一会儿,把手中书卷放到别处:“你说,你方才去见了谁?”
“裴四公子,裴闻睿,就是上个月里陛下新点的那位探花郎。”
他哦了一声:“探花郎。”
他继续询问:“他送了你什么?”
“他没有送我东西。”她道,“只是把我不慎遗失的耳珰还给了我,就是你在去岁生辰时当做回礼送给我的那一对。喏,就是它。”
她把被素帕垫着的珠饰往他跟前递了递。
得来对面人一声冷笑:“我看你是成心要惹我生气。”
“哪有。”阮问颖有些心虚地辩驳,“我又不是主动要去见他的,是他托人传了话想要见我,我寻思着,他在今日见我定是有什么要事要谈,便去见了。果然,他归还了你送我的这一双耳珰,这……是好事。”
“好事。”杨世醒嗤笑着念了一遍这两个字。
“是啊,是好事。”她越发心虚,“珍宝失而复得……不是好事是什么?”
对面人再度“哦”了一声:“失而复得。”
他看向她:“敢问颖大姑娘,在失而复得这珍宝之前,你对它做了什么,才致使它需要物归原主?”
她讪讪道:“自然是……不慎遗失……”
杨世醒道:“那你又是如何将它不慎遗失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