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良庸细想陈寻给他的印象,总觉有奇怪之处。“下一趟出海去济月国,非同小可,良庸,你既然都看不透宗勋的根脚,还要让他搭船出海吗?”杜夫人问道。“现有谁身上没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?”杜良庸哂然一笑,说道,“既然他对归海阁没有恶意,即使有他的苦衷不便说出,我们又需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?他于归海阁有恩,也值当捎他出海。你找两个老海客,跟他多聊聊海上的凶险,免得他出海后全无所知。”“其他事,我自会安排,只是你身上这毒煞要如何拔除,你当真不回山门,求你那两个师伯出手相助?”杜夫人关切的问道。杜良庸苦叹道:“师尊坐化后,我处处不听他们的安排,先是离开山门,回杜氏接手经营归海阁,还娶你这个敌宗之女为妻,生下彤儿。我回山门,求他们二人助我拔除毒煞,多半只会遭受一番奚落。我此时性命无忧,毒煞总有机会拔除,我绝计不会屈服去求他们……”“下趟出海非同小可,事关归海阁千年基业,你这样子怎么出海?”杜夫人问道。“出海凭智不凭力,否则的话,以我这点修为也不够看。”杜良庸说道,“有四老助我,不会有什么事的,这么多年都闯过来了。”※※※归海阁给陈寻安排静修的院子,有一丛竹林,与其他院子隔开,十分的幽静。陈寻是既来之则安之。既然他的身份能为归海阁认可,就能暂时在阳泉城内立足下去。而有了这个身份,即使归海船短期内没有海船出海,他也可以搭乘其他的海船离开云洲大陆。虽然不能招揽陈寻为客卿,杜良庸颇为遗憾,但还是将一份海图作为谢礼,送了过来。坠星海广袤无垠,即使是云洲与济月诸岛国之内的内海区域,亦有数十万里辽阔,不比熹武帝朝控制的疆域稍小。如此辽阔的海域,所栖息繁衍的妖兽,数量之巨远超乎想象。虽说在济月等岛,也有人族修士建立的宗门、国家,但一些实力强如人族天人境强者的妖兽,在坠星海更是聚成妖族势力,这才是为云洲东南域、东域最为头痛的心腹大患……云洲有龙门宗、玄天教守御东南域、东域,能抵御妖族进犯内陆,但人族修士在海外所建的宗门、岛国,就没有那么幸运了。不时有岛国被妖族吞灭的消息传来,阳泉郡也早就见怪不怪了。阳泉等郡的海客、海商,乘海船出海,会经历怎样的风险,自然是不言而喻。不过,绝大的风险也孕育绝大的机缘。不要说茫茫坠星海奇珍异宝数不胜数,济月等岛国的物产,多有云洲奇缺之物,运到云洲诸郡贩卖,多能获十倍,甚至百倍巨利。也常有诸宗弟子,无视坠星海的凶险,潜入深处修炼,不少人籍此获得突破的机缘,但殒落者更是不计其数。坠星海更为详细的海图,皆是归海阁这样的海客门派不传之秘,杜良庸让人送来的海图仅仅是简本。就算是简本,也是无数海客用生命探索出来的珍贵情报,非陈寻此时所扮的真阳境散修能轻易获得。阳泉城周边虽然不是什么修炼灵地,却是附近数千里海域,地形最佳的良港。无论是归海阁、扇子崖,还是流花楼,背后实际都有更强的宗门势力支持。除了这三家之外,还有数十家规模大小不一的海客门派,聚集数万海客、海商在此谋求生计,使得阳泉城要比内陆的城池热闹得多。每逢有海船靠港,商旅云集,都想赤海号战船翌日,三艘海船载着数百海客,就从梅子岭扬帆出海。陈寻给安排在第三艘海船上。同船都是阳泉郡各地的海商,大多数人都不是第一趟搭归海阁的海船出海,彼此间十分熟络。不管是海商本人,还是随行的仆役、脚夫、护卫,大多数最高不过真阳境修为;整艘船上,加上归海阁的三名执法长老在内,还胎境修士仅有九人。船上空间狭窄,底层舱室都叫货物挤占,剩下不多的舱室,满船的仆役、脚夫、护卫,甚至包括那些在阳泉城腰缠万贯、一掷千金的海商,都只能凑合着共挤舱室。归海阁待陈寻极为客气,与九名还胎境修士的待遇一样,给他安排了一间独立舱室。舱室虽说极为狭小,仅三步见方,但以乌檀为饰,颇为华丽,床案桌椅皆全,舱窗用透明的琉璃封闭,人在舱室内就能眺望湛蓝的海天。陈寻用数枚玄符布下小小的禁制,在这狭小的舱室里倒也逍遥自在。三步见方的舱室,足以让陈寻布设一座四柱山河阵防止他人意外闯入,但他此时扮成真阳境散修,诸事都要合乎他此时的身份。用数枚玄符所布下的禁制,主要还是防备他人打扰跟窥视。还胎境修士真要强闯,这样的禁制都未必能挡住对方息的时间,但这么长的时间,足以让陈寻将一切都遮掩得滴水不漏。同层船舱的还胎境修士,上船后都用禁制封闭舱室,躲进来闭关修炼,若无事情极少出来走动。海途漫漫,一切都顺利的话,赶到第一站的离火岛,也应在两个月后。将一切准备妥当,陈寻就钻入虚元珠中,仅分出一缕神念留在舱室里,以备不患。此时虚元灵地加上玄龟吞吐蜃雾所化的水域,已有一百五六十丈方圆。灵地崩垮过一回,此时又重新种满花草树木,百亩大小的湖泊,也是覆满莲菱等水生灵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