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还未来得及亲手为伺候她,还未亲手为她做一顿羹汤,还未报答她的养育之恩,怎么能?怎么能就这么死去?
“母亲!”
她悲喊一声,泣不成声。
上官大人猛地抬起头来,反手一抽,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,迎着她震惊的眉眼,他抖着唇,“孽女,你若还有三分良知,便日后再不要以上官家的人自称。上官家,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人!”
上官漓月只觉脑门子一轰,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比不得心痛如刀割,“爹……”
“我不是你爹!”上官大人暴躁地打断她的话,狠狠一抹脸上的泪,转身朝着君少扬跪下,“殿下,家门不幸出此孽女,您若要将她带走,便带走吧!”
爱妻骤亡,几乎带走他一半的生机。
他面色灰白,看神色,像是一瞬间便老了四五岁。
君少扬弯腰,伸手去搀他,“是吾思虑不周,才铸下大错。”
上官大人摇摇头,“是心婉当有一劫,怪不得殿下。”
君少扬喉头一噎,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
上官大人又道,“太子殿下方才不是要回宫吗?宫里事多,若是因微臣而误了事,就是微臣天大的罪过了。时候也不早了,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!”
“节哀。”君少扬最终智能说出这两个字,领了自己人打道回府。
然,未能如愿带回上官漓月。
途中,无话。
回到府邸的书房后,西门涟摒退了一干人等,关上门后快走几步,从背后抱住了君少扬,声音哽咽,“少扬,对不起。”
君少扬僵硬的背脊顿时软化了下来,他转身将她紧抱在怀里,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,声音低而沙哑,“这件事,我也有错。”
“是我先提议的。”西门涟满目自责之色,她真的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。
“也是我同意的。”君少扬苦笑一声,安抚她,“这件事,最大的过错在我,要怪,也要怪我,你无需自责。”
“少扬……”西门涟一咬唇,抬起双眸,“你不必自欺欺人,这最大的过错其实在我。我明明知道清贵门庭最在乎的便是名声,还在明明知道上官漓月身染恶疾而强行要带她走,才导致了这一场悲剧的发生。是我错了,我不该明知道可能会造成的后果,还这么不管不顾的只凭心意办事。”
她从前不是这样子的,只是最近习惯了万事都有人收尾,才失去了一贯的平常心,变得这般粗心大意。这一次,才铸下此等大错。
“小洛儿。”君少扬心疼地为她拭去滑下面颊的泪滴,“别哭,错了我们改。逝者已矣,你再自责也是没有了用处,今日之事就当吸取教训好不好?”
西门涟眨掉眼中的泪水,“是,我再不会犯同等错误。”
“嗯。”君少扬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,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让她碰这等内宅之事。
——
这一桩事,是以上官大人宣布妻子是病逝结尾的。
好好的一个人,说没就没了,这事在贵妇圈引起不小的轰动。
却,也紧紧是轰动而已。
上官夫人的头七过后,上官大人领着家眷护送灵柩去往祖宗陵墓安葬,因为上官夫人身下未有儿子,便由上官漓星这个从庶扶嫡的女儿代为守孝。
这一守孝,便是要三年。
而今年,上官漓星十七岁。
十七岁,对少女来说正是美好的韶华之龄,是女子议亲的最好年纪。
而此事,对于上官漓星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!
“三年,三年啊!”
书房里,上官漓星怒挥掉一桌的笔墨,几近狰狞的面色和愤怒的嘶吼声骇得她身边的一干丫鬟瑟瑟发抖,都不敢近她的身。
只有大丫鬟春梅上前一步,“小姐,您如今已经是上官家的嫡女,老爷不会亏了您的。”
“不会亏了我?!”上官漓星怒极反笑,右手重重在桌子上一拍,“那女人这般做,就是要毁了我啊!三年,等我守完孝,这皇都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?”
她好不容易积累下的人脉,就这么没了,没了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