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熙王,熙王妃,还请稍等片刻。”凌薇公主叫住了走在最后的季瑶池和燕熙。
季瑶池回头看着她挑了挑眉,凌薇公主含笑道:“父王现在身在何处?还请王妃告知。”
季瑶池知道凌薇公主能这样问,自然是知道了自己进宫的事情,于是坦荡荡的笑道:“就在寝殿里,公主派人仔细找找就是了,中间发生了点事情,还请公主见谅。”
凌薇公主一挥手笑道:“小事一桩,王妃不必介怀。”
季瑶池笑道:“如此多谢公主,告辞。”她当然知道凌薇公主不会在意。
华恒之走在燕熙与季瑶池最后,在踏出殿门时,又停了下来,回头看着凌薇公主。
凌薇公主问道:“恒之可是还有什么话说?”
华恒之看了凌薇公主身边的驸马一眼,也不避讳道:“找到洪启王,公主有何打算?”
“打算?”凌薇公主不解。
华恒之平淡的说道:“过了今晚的事,无论如何,洪启王都会对公主心存芥蒂,公主难道没有为以后的事情考虑过?洪启王出来之后,还会不会插手救王雅婷,甚至扶植出第二个第三个王雅婷?”
凌薇公主神色有些黯淡,垂眸道:“他是我的父王。”
华恒之平静的道:“我并没有让你对洪启王做什么。”
凌薇公主有些羞愧,看着华恒之苦笑了一声,大方的承认道:“是我自己想对父王做些什么,恒之,这些年我真的受够了,你能帮帮我么?”
看着无力的靠坐在台阶上,一身疲惫的凌薇公主,华恒之轻叹了一声。淡淡道:“洪启王受了惊吓重病缠身,无力在主持朝政。凌薇公主既然已经大婚了,也可以登基为王了吧?”
凌薇公主一愣,她虽然想过削弱父王的权利,但是确实没有想过,在父王还未驾崩之前,自己成为洪启王。
华恒之平静的看着她,道:“你我相交这么多年,也曾时常讨论治国之道。。。”
凌薇公主点头道:“不错,与恒之相交这些年我受益匪浅,恒之待我亦师亦友。”
华恒之点了下头道:“我教过你治世御人之道,却从未教过你为君之道。凌薇,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。你可知这些年你为何总是被王雅婷处处压制?只因为你缺少一个狠字。帝王本就是孤独之道,权术,谋略,决断缺一不可。你最缺的就是狠心,自古帝王无情,皇家无骨肉。每一次你的手下留情,换来的只会是敌人的东山再起。你对自己够狠,所以什么苦都能吃,但是你对身边的人却太过仁慈。凌薇,什么时候你能够真正处理好你身边的人之间的关系,你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王者。”说完,华恒之不再停留,往门外走去。
凌薇公主突然问道:“那熙王又如何?天下皆知熙王对王妃宠爱非常,对华家也是倍加信任,恒之觉得熙王是个合格的王者么?”
华恒之回头看他,淡然笑道:“天底下没有比熙王更合适的王者了。王者,还有一个条件,那就是要学会取舍。熙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该做什么,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他。凌薇,洪启王!保重!”
望着华恒之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,凌薇公主面对着空荡荡的大殿,只觉得一股股寒意笼上心头。不由得抱着膝头低下头默默地留下了眼泪,晶莹的泪珠落在膝盖上,被衣料吸收。
驸马走到凌薇公主身边蹲下,看着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的哭泣,眼中闪过一丝心疼。有些笨拙的抬起手,在凌薇公主肩头上拍了拍,轻声道:“薇儿,有我陪着你。”
凌薇公主抬起头来,怔怔的望着他刚毅的脸,终于忍不住靠近他怀里,呜咽的哭了起来。
华恒之走出王宫,天色已经微亮了。“恒之公子这是怎么了?一脸忧伤?”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
华恒之不悦的皱眉,什么叫一脸忧伤?回过头来,看到季瑶池和燕熙站在身后看着自己。不同的是,季瑶池是一脸担忧,而燕熙却是一脸的调侃和幸灾乐祸。
华恒之淡淡道:“我以为你们早就回驿站歇息了,这一天一夜还不累么?”
季瑶池轻声道:“看到二哥落在后面,我们有些担心罢了。虽说已经没事了,不过昨晚大乱,还是一起回去安心一些。”
看到季瑶池担忧的眼神,华恒之心中一暖。他刚刚对凌薇公主说的话,并不仅仅是指点她为王之道,或者该怎么处理以后的事情。更是告诉她,从此以后,他们的交情已经成为过往云烟。
即使同样掌握着洪启,洪启王和王太女的身份是截然不同的。凌薇公主登基为王之后,整个洪启就真正的成为了她永远也摆脱不掉的责任,而他们之间,也再也不可能存在着如曾经那般单纯的友谊。
华恒之的朋友并不多,与凌薇公主却更像是亦师亦友的关系。如今虽然欣慰于凌薇公主的成长,却也不可避免的为将会失去一位挚友而感到失落,燕熙知道他的心里,所以故意那么一说,来稀释他的忧伤。
“也罢,一起回去吧。”华恒之淡淡笑道。转头又向燕熙道:“我们可能需要再过些日子,才能启程回西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