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和他是不一样的,你天生比他落后一截,朕为你寻来少许助力,并不算作弊。太子要真正坐稳这个位置,就必须有合格的手段和胸襟。”
我尖锐地说:“怎么样才叫合格?他把我弄死还是我把他弄死?”
“翊儿!”皇帝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怒意。
我停不下来似的继续道:“逼着我与太子反目,手足相残,这就是陛下的君王气度?”
我又想到进殿时那一眼对视,心里一阵悲凉,从今以后只有太子,不会有大哥了。
皇帝很快又平静了下来。
“民间有一点家底的小门小户,尚且都要争夺家产,何况是在皇家。你已经及冠,也已成家,是个大人了,要学会承担属于你的责任。”
我默然无话,喝了口茶。
事实上,从我坐上那辆马车起,我就已经接受了他们安排的路。
皇帝也很清楚,所以他的脸色缓和了。
“罢了,这件事情朕与皇后也有做得不妥之处,不怪你。你那天出京,你母后很是担惊受怕,她昨日病了,你去看看她。”
我说:“真病,还是装病?”
皇帝被激怒,冷冷地眯起了眼:“楚翊。”
“别忘了你是在和谁说话。”
我被那寒眸冻得一颤,低下了头。
和一位至高的君王逞口舌之快,实在不是明智之举,我告了错。
我说:“儿臣有几个不情之请。”
皇帝端起茶盏,吹开茶叶和浮沫,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,这才开口:“说来听听。”
我说:“让二哥回边关。”
楚飒久在军营,性格憨直大条,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。朝会上关于北漠的争论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,我不愿让他卷进京城的漩涡。
皇帝不语。
我说:“二哥也是你的儿子。”
皇帝一笑:“可以。”
我又说:“既是竞争,那就要公平。我不需要你们的私下帮助。”
皇帝眼里浮现出一抹赞赏,说:“可以。”
我停了很久,说:“无论最后结果如何,留大哥一条命。”
皇帝审视地看着我,许久才道:“你很自信。”
我当然不是自信,而是愤怒。
只是这愤怒已经被我压成了胸口一块冷硬的顽石,坚硬而无情。
有情只会成拖累,无情才能成就大业。
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,退到不能再退时,无须再退。
愤怒是无穷的力量。
尤其是当这愤怒具化成形,化作一副冷硬的心肠,便能做成一切事情。
我看着皇帝威严的面庞。
皇帝缓缓开口了:“可以。”
我起身行礼,一如那日离开凤殿之前,无比恭敬庄重。
我转身离去。
桌上的绿豆糕早已凉了,一块也没有动过。
殿外阳光正盛,我眯起眼睛。
“殿下!”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呼声,“哎哟,三殿下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