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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八个字秦灼如何也说不出口,他突发奇想,忽地心生一念:如果我告诉他,我要这个小孩,能不能把他留一留?
这念头一出,秦灼自己先一心惊,便听郑永尚沉吟道:“大王不是早想与他分道扬镳?梁皇帝终于下了这个决心,岂不正好?”
秦灼嘴唇张了张,说不出什么。
郑永尚看了他一会,良久方叹道:“大王,你慧眼如炬,识人断事未曾有错,什么时候能看清自己的心呢?”
秦灼愣愣看他。
我的心吗?
真正放不下的……竟然是我吗?
郑永尚瞧他神色,也没有再劝,一会便退下。秦灼自己从屋中坐到日落,月上天际时,院中响了一声。
他今夜耳力出奇的好,分辨出是角门锁开、马蹄踏落的声音。
还有脚步声。
那脚步声很难察觉,只有相处久了,才能听出细微的动静。声音越来越近,从外头一停,来人还是双手打开了门。
更深露重,萧恒涌出黑夜底,就像鲜血涌出他的心。
***
萧恒从宴席上下来,只将外头衮服脱了,穿一身深红大袖衫,夜色里宛如血衣。萧恒抬步走进灯笼底,人也亮了,轻声问:“怎么在风口坐着?今天哪里不好?”
秦灼脱口就是:“你还知道问我。”
妈的,又开始矫情了。
秦灼心里暗骂一句,出语便有些失悔。萧恒闻言,脚步一僵,也就从门外立住。一道门槛楚河汉界似隔在当中。
萧恒道:“我没遇见郑翁,先往你这来……的确不太清楚。还难受吗?”
秦灼忆及郑永尚所言,萧恒每日都要问他的状况,又闻他如今语气颓唐,什么联琼事宜直接抛到九霄云外。一颗心更酸软下来,轻轻摇了摇头,软和了口气问:“夜里凉,来也不加件衣裳。”
萧恒笑了一下:“来的急。”
他袖上沾了灰土,秦灼便牵起来给他拈弹干净,拿鞋尖踢了踢门槛,说:“关门。”
这是叫他进来。
萧恒便将门扇一合,却不在他跟前停留,快步走向案前,背身倒了碗茶水吃。
秦灼叫他:“茶冷了。”
萧恒没有答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