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殓,殓房?”
码头
“船家,这船是去成都的吗?”一个五大三粗,一身短褐打扮的男子问道。要是聂十二在这,他定能认出眼前这人就是被人借尸的“吴满仓”。
正躺在甲板上晒太阳,脸上盖着斗笠的船家懒洋洋地“嗯”了一声。“吴满仓”跳上船,催促道:“你这船我今天包下了,快些开船吧。”
船家背过身去,戴上斗笠解开缆绳,在摇橹声中船只顺流之下。等到了黄昏时分,江上大雾弥漫,小船却停在江心不动了。
“怎么了?”
船家回过头来,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俊美面孔,咧嘴笑道:“好久不见,师兄。”
三更时分,整个盐亭县衙静悄悄地,除了张嘉闻和祝永祐、阿蓠三人,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。
祝永祐坐在殓房的台阶上,双手托腮,“师父,刚刚吃饭时你跟那林知县说什么了?他吓得把人都给撤走了?连家眷都送出去住了?”
“没什么,就说今夜我会请黑白无常过来。”
气氛一时安静极了。
“额,先生,你跟一个凡人这么直言不讳,真不怕吓着他?”阿蓠想起林致远那张黑脸,当时瞬间就白了的场景,一时觉得又可怜又好笑。
“你也是凡人,你害怕吗?”张嘉闻垂眸看着她。
“我怎么一样?我这一路跟着先生,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。”阿蓠傲娇地拍拍小胸膛,细想想,这两个月的经历真是惊险恐怖又刺激。
张嘉闻不由失笑,祝永祐的眼睛都乐得眯起来,还一个劲地捧场:“说的没错,咱们阿蓠,可不是普通的小娘子。”
三人正在玩笑,忽然,一阵冷风吹来,张嘉闻首先敛起笑容。紧接着一个吊儿郎当地声音响起:“天师安好。你们在说什么笑话呢?”
阿蓠扭头一看,只见黑白无常联袂出现在眼前。一个长身玉立,面白带笑;一个健壮敦实,黑衣黑脸。
“见过谢将军、范将军,两位好久不见。”阿蓠脸上还挂着笑容,小娘子清脆的声音就像这初夏清凉宜人的夜风。
“江娘子好久不见。”谢必安略一拱手,端的是潇洒恣意。范无救只是冲她点了点头,还是一如既往地寡言。
“好了,都别多礼了,先办正事吧,谢将军,不知可将锁魂灯和千里追魂索带来了?”
谢必安正色道:“在下收到天师传来的信件后,便立即向陛下禀告了来龙去脉。虽然时间紧急,但陛下还是特许我带来这两件冥界至宝。只望此次能将那妖道绳之以法,带回酆都受审,我等才算幸不辱命。”
说完,他朝黑无常一伸手,后者愣了一下,迟疑着也把手搭了上去。阿蓠死死忍住才没笑出声,谢必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,翻过手来狠狠拍了这黑木头一下,“啪”地一声响后,是他咬牙切齿的声音:“我是说把那两样宝物拿出来。”
范无救把手收回去,面带无辜地“噢”了一声,不知从哪掏出两样物事来:一盏流光溢彩的莲花灯,细看那莲花共有十片花瓣,似是琉璃制成,在月光映照下七彩斑斓,光华流转,而且每片花瓣上都有精美复杂的纹样,像是天然形成,不似人工画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