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通判的脸有一瞬间抽搐,很快又恢复了满面笑容:“张皇使稍安勿躁,不如再看看?”
台上又搬来一架屏风,上面绘有一幅栩栩如生的猛虎下山图。黄袍道士拿出一张符纸,嘴里念念有词,两指间的符纸突然无火自燃,又拿过一碗清水,将烧化的符纸扔了进去,最后将符水一饮而尽,紧接着他霍然睁大双目,猛地将口中符水全数喷了出来。
张如晦马上往后躲,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些符水,他皱着眉头掸掸衣襟,突然间却听到一声雄浑有力的虎啸,混合着女子的尖叫。
他不可置信地抬头,只见那道士已不见了踪影,而中间摆着的屏风上也是一片空白,反而台上有只黄棕条纹的猛虎,正死死地咬着刚才那个美人的脖颈,鲜血流了满地。
席上立时就乱了,平时里端方有礼的官员们,如今吓得哭爹喊娘,屁滚尿流,黄通判也赶紧躲到桌案底下去了。
老虎丢下气绝的美人,晃晃脑袋,舒展了一下身躯,黄棕色的毛发清晰到纤毫毕现,紧接着虎眸一眯,向着前方步步逼近过来。
张如晦浑身僵硬,只见那猛虎前爪微压,突然张大嘴又发出一声虎啸,紧接着便纵身一跃,正向他扑了过来。
“仓啷”一声,虎头佩刀出鞘,张如晦奋力一砍,可刀锋过处,那猛虎竟消失不见了。他惊疑不定间,却自身后一阵腥风传来,他后背寒毛倒竖,条件反射地就地一滚,才让猛虎扑了个空。
“嘿,黄毛大虫,过来呀,让小爷看看你的本事!”
猛虎似乎被激怒,大吼一声,再次扑了过来,千钧一发之际,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句:“无量天尊,破一切迷障,急急如律令!
几乎是话音刚落,本已扑到眼前的猛虎瞬间化为飞灰,台上的美人、银子也都消失了。
张如晦猛地松了口气,喊了声:“天师,您要再不来,我怕是就要因公殉职了!”
张嘉闻飘飘然落在地上,看了看他说:“不会,这些不过是幻术。”
这时,张如晦从腰带里拿出一个竹筒,猛地一拉,一束花火绽放在夜空之中,须臾之间,大门处就呼啦啦跑进来十几个皇城司亲事官,为首的正是陆寒。
他快步走了过来,抱拳行礼道:“大人,您没事吧?”
“无事,将这里的人全都带走,尤其是刚刚那个假道士。”
刚说完,就有下属揪着那个行幻术的黄袍男子过来了:“启禀大人,此人想从后门翻墙逃走,被我等擒拿。”
“带回去,严刑讯问!”
张如晦低沉的声音里,带着些许狠戾,其他官员听了都有些胆寒,倒是黄通判提出了疑问:
“张皇使,此人招摇撞骗,我等也是受害者,抓他回去就行了,我们,就不用了吧?”
“黄通判,你莫不是忘了?”张如晦捡起佩刀,“刷”地一声收刀入鞘,转过头说道:“自太祖立国开始,皇城司便有探事、缉捕、鞫狱之权,本官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。”
黄通判无可辩驳,只得喏喏称是,垂下的眸子里却有一道精光闪过。
张嘉闻却看着那黄袍术士问道:“那日仓鬼一事,是不是也是你用的幻术?”
此言一出,那术士的脸色惨白,张如晦却恍然大悟道:“原来那仓鬼也是幻术所致,根本不是真的!可是那仓房怎么塌了呢?”
张嘉闻解释道:“术士操纵幻术,先要以水、火、粉末等作为诱导,制造幻想,惑人心神,其实都是障眼法,为了掩盖真相罢了,人人都以为是仓鬼坐塌了仓库,反而无人去深究其他可能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张如晦以拳击掌,“刚才这术士也是先喷了符水,紧接着那老虎就出现了,陆寒,你快带人去查查那日王左丞等人所用的食水,还有粮仓里外,要全部彻查!”
陆寒却走过来低声道:“大人,刚刚收到高敬的传信,城郊出事了!”
张如晦眸光一凛,当机立断道:“你马上随我过去,其他人在此收拾善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