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都知退下后,便领了鸩毒,独自一人去了刑讯房。
“陛下口谕,刺客宝珠大逆不道,着即刻处死。你们都先下去吧。”
打发了皇城司留下的人后,黄都知踱步过去,看着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,打得皮开肉绽的少女。他轻叹了一声,凑过去低声道:“主人让我告诉你,妙云已脱离危险。”
宝珠缓缓睁开眼,浅浅露出一个笑容,真心实意道:“太好了。当年都知安排我进慈德殿,妙云姐姐一直很关照我。我生怕昨天刺得太深了,幸好。”
黄都知似乎有些怜悯:“当年,你的娘亲冤死在刘氏手里。后来孟皇后找到你,送你入宫,我第一次见你时,瘦瘦小小,是我亲自将你送到慈德殿,不料今天,也是我送你最后一程。”
“这样很好,若不是孟皇后,我这条命早就没了。如今娘亲的仇报了,刘氏死后也不得安宁,再用我这条贱命,送妙云姐姐一个好前程,值了。
“好丫头。”黄都知将毒酒倒出来,送到她嘴边,手指有些颤抖。“我选的最烈的鸩毒,很快的,别怕。”
“我不怕,都知,现在,我可以去见娘亲了。”宝珠一口将毒酒饮尽,很快毒性便发作,她疼得全身痉挛。
黄都知抓住她的手,凑到耳边一遍遍说:“主人说了,答应你的事,他都会办到。”
“安心去吧,别怕。”
瑶华宫
孟氏正在庭院里侍弄花草,忽然,有一只灰鸽子从墙外飞了过来,正落在她常坐的石桌上。
她放下水瓢,揩了揩手,走过去轻轻抚弄着鸽子的羽毛,手指摸到爪子那,上面绑着个小竹筒。她解下竹筒,倒出里面的密信,展开看过后,便攥在手心里,默然不语。
“仙师,今日的菜很新鲜,我还买了些小鱼。”不久,青禾买菜回来了,“您饿了吧,我现在就去做饭。”
“不急,青禾,坐。”
“怎么了,仙师?”
“没事,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。”孟氏笑了笑,道:“我记得你姐姐当年进宫,当了福庆的乳母,家里似乎还有个刚满一岁的女儿。”
“是呢,我姐夫好赌,家中生计艰难。姐姐刚生下宝丫不久,便要想办法补贴家用。我便向您推荐,让她进宫给公主做乳母,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,姐姐常跟我说,您待她极好。”
想起往事,青禾也很是唏嘘:“后来,公主病亡,姐姐也被刘氏屈打至死。当时您自顾不暇,还给了我银钱,让我去安置家人和宝丫。没想到,那个男人怕受我们牵连,拿了钱,就自已带着宝丫走了。”
“这么多年,也不知宝丫过得如何,现在该是个大姑娘了,恐怕已经嫁人了。”青禾低下头,仿佛是自我安慰般说道。
“嗯,她比福庆大几个月,应该快二十了,在民间,这个岁数该当娘了。”孟氏有些失神地喃喃道。
“希望她那个赌鬼爹爹,能看在我姐姐的面上,好好待她。”青禾抹了抹眼角,舒了口气道:“好了,不说了,仙师,我去给您做饭,今日咱们喝鱼汤。”
待他走后,孟氏垂下眼眸,手指搓弄着刚刚收到的密信。青禾不知道,宝丫没有机会做娘亲了,她在今天上午,便已经死了。
当年福庆死后,她被刘氏诬告,关在寝殿里,身边所有人都被拉去严刑拷打。正当她惶惶不安准备自尽时,却遇到了那位大人。
她不知道他的来历,却知道他有通天彻地之能。大人承诺,会助福庆早日往生,还会帮她报复刘氏,从此,她便心甘情愿做了他的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