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的衣服是去看病时,药堂的老郎中给的。老郎中还唠叨了好多东西,什么危之险之,他没听懂,只记得他说蜜城码头可到京城去,速度比亮山一道快很多。
于是拾京退了房,只身一人摸到了蜜城,此刻登上船,心里稍微平静了些,但依旧茫然。
到京城后呢?他该从哪里找父亲的家人?又要靠什么买卖赚钱?
他问过客栈的人,客人也有,老板伙计也有,他们全都说,以前靠什么活,以后还靠这个就好。
客栈老板还说:“莫愁,朝廷虽把思归楼一个个查禁了,但暗坊茶楼找一个进去,生意他们还是做的。小相公生的好,又是云州人,云州人美性烈够味可是出了名的,大可放心,自古京城那些达官显贵都爱云州那口,你要是到了京城自然不会少赚。”
拾京云里雾里,虽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,却本能从表情语气中看出不对的地方。
他把话给药堂的郎中讲了一遍,老郎中抬起眼皮问道:“那你是吗?”
“是什么?”
老郎中见他反应,知他不是,立刻吹胡子瞪眼:“一群长舌混账!思归楼那能是好地方吗?以后遇上有人叫你小相公,直接上前给他们俩嘴巴子。还有,你不是楼里来的就把头发给扎起来,把脸上的胭脂洗干净!”
“洗不掉。”拾京摇头,“这是凤花汁,水洗不掉,只能等它被风雨慢慢侵蚀掉颜色。”
老郎中诧异道:“谁给你涂的?!好端端的人家谁会把儿子脸上涂上这劳什子!”
拾京:“……我们族人都涂。”
“你们族?你哪个族的?”
“苍族。”
“苍族是哪个族?”老郎中道,“我怎么没听过?你们族在云州东还是云州西?”
拾京震惊。
原来外面的人,连听都未听过苍族。
云州中西部多巫族,老郎中听到苍族这个名字,又是云州的,猜测拾京可能是某个巫族部落里出来的人。
可苍族所在地是云州东还是西,拾京也不知道。
连苍族是云州的,也是叶老板告诉他的。
和南柳一起时,他问的最多的是昭阳京的事,南柳答的也是昭阳京的事,从未跟他讲过其他地方,她倒是说过,到京城后会给他看大同十三州的舆图。
她说过,回京后,会带他去无名山,带他赏花,带他去聚贤楼观盛会,观诗会,还要给他看舆图,告诉他,他走了有多远。
想起这些,拾京微微垂眼,心中带着些酸涩和委屈:“骗人。”
老郎中说:“云州较大的巫族有十几个,大一点的我都能叫出名字来。剩下的小部落估计能有五十多个,这我就叫不上名来了。其实你到外头来,不管你是什么苍族素族还是黛族,跟人介绍时,也都一个族,巫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