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将军与以往判若两人,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,可这个人做的如此大方,没有丝毫遮掩,虽然行事作风上有所出入,但以前的事,他都记得清清楚楚,除了性格之外,也找不出别的破绽。
何况,不管他是谁,至少不是敌人,还对他们有利,那边不需要刨根问底,甚至还要帮他遮掩,这样说虽然有些没良心,可世道就是这样。
"十二处暗哨换作连环马,告诉王参将。。。"沈穗儿突然用断箭拨动沙盘中的赤旗,玄铁护腕与檀木兵符相撞,惊醒了沙盘边打盹的银狼。那银狼睁开紫眸时,眼中显出一分具有人性的恼火,但也没有发作,另找了一个地方把自己蜷起来接着睡。
沈穗儿将代表南陵主力的黑玉棋子推进沼泽模型,"让辎重队多运三十车松脂,要陈年的。"
更鼓声从百里连营次第传来,她伸手揉按太阳穴,腕间露出半寸狰狞疤痕。为了做戏做全套,没有受伤的她也被逼“受伤”。
药炉上的当归突然爆出火星,映得案头那叠染血战报愈发猩红——最上方那页还画着歪扭的涂鸦,是今早救下的流民稚子塞给她的"护身符"。若一开始仅仅只是为了做任务,如今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。
"将军,该换药了。"
青衣男子捧着金针匣站在阴影里,却见沈穗儿忽然以笔代剑刺向虚空。朱砂溅在牛皮舆图上,勾出一条蜿蜒红线,恰是七日前他率轻骑绕过的死亡峡谷。
沙盘中的泉水模型突然泛起涟漪,他沾着朱砂的指尖已点在敌军粮道上:"传令鹰奴,放三只红脚隼。"尾音浸在骤起的药雾里,帐顶悬着的二十八宿星图同时晃动,那些银钉排布的位置,竟与今夜星空分毫不差。
他明明不是此战元帅,可真正的元帅贺元章却给予了他十足的信任,将军中大半权力交于他之手,虽非元帅,确有元帅之权,再加上如今杀伐果断,非比昔日,已无人再敢小觑。
“今夜便到此。诸位都回去歇着吧。”
“将军,该换药了。”见所有人都走了,那青衣男子再次重复刚刚的话。
他不是别人,这是被君郁泽从京城赶到北疆来的贺丞歌,也阴差阳错的让两人再次重逢,只能说是命运使然。
沈穗儿看着他端来的药,有时候真的很想说一声,我没事,别再给我拿药了。
“我说,贺军师,你什么时候转行当军医了呀?”
贺丞歌把药在旁边盖着的盒子的盒盖打开,接过她的话说,“其实细看你会发现我不止转行当军医了,还转行当了厨子。”
沈穗儿觉得贺丞歌可能已经知道她不是沈霁霖了,李然这些天做的事,怎么都有一种黏黏糊糊的感觉?
但她能承认吗?不能呀。怀疑你出轨,跟捉奸在床还是有区别的。
沈穗儿打趣道,“这洗手做羹汤的事,还是为你心上人做吧。在我这做好像不怎么应景吧?”
听了她这话,贺丞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态度反而更加殷勤了,沈穗儿又不确定了,难道真的只是爱屋及乌?
因为贺丞歌说得天衣无缝,完全挑不出错处,“就算你不是我的意中人,那也算我未来大舅子,我关心一下自家大舅子也在情理之中吧?”
沈穗儿说起话来面不改色,尤其是把自己说成一个死人,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,“大舅子?我可只有穗儿一个妹妹,听你的意思是想结冥亲呀?”
贺丞歌笑意更深,缓缓的道,“乐意之至。”
沈穗儿也就游戏里动了想成为贺家妻的心思,如今放在现实生活中,但还是觉得单身独美更好,“想什么呢?穗儿可从没答应过。”
“真的没有吗?霁霖,你不妨仔细想想。”贺丞歌说话时还特地加强了“霁霖”两个字的读音,给人一种白切黑之感,好像明明知道一切却在陪着你玩。
“儿时戏言,做不得数。”
“你们兄妹俩,都惯爱耍赖皮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