喉间要害处,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。
苏蕴忽然想起夫君说过的话。
——窦氏终究没忍心对亲儿子下死手,最后是宁鸿朗自已夺过瓷片,毫不犹豫地往脖子上划。
那时刑部还在太子掌控之下,若不做得逼真些,如何能骗过那些人的眼睛?
“别说了。”
苏蕴轻声打断他徒劳的尝试。
她从青霜手中接过一个灰布包袱,“宸妃娘娘让我来谢谢你。”
她的声音在空荡的牢房里格外清晰。
宁鸿朗愣住了,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。
可他又突然想起那日地牢里,人又振作了起来。
那时她穿着素白裙衫,站在阴暗牢房里像一束月光,也是这样冷冷地看着他。
她声音清冷,字字如冰。
“宁鸿朗,我给你选择。”
“是愿意烂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等死,还是用命搏一条生路?”
他几乎是本能地点头,习惯选择了后者。
就像儿时她执戒尺逼他读书习字,看似严厉,实则都是为了他好。
宁鸿朗知道,阿姐从不会害他。。。。。。
如今想来,那分明是阿姐拼尽全力为他争来的一线生机。
“拿着。”苏蕴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带出。
宁鸿朗眼眶通红,颤抖着接过包裹。
苏蕴说完便转身离去,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。
宁鸿朗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,喉头滚动着说不出的千言万语。
明日就要踏上流放之路,此生再难相见。
这个认知像钝刀般一下下剜着他的心。
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喉间涌上腥甜,却仍固执地张嘴,像条搁浅的鱼般拼命喘息着想要发声。
“别折腾了!”狱卒看不过去,粗声劝道,“你这嗓子再折腾就废了!”
可宁鸿朗不管不顾。
他死死盯着苏蕴的背影,青筋暴起的手抓着铁栅栏,指节泛白。
“姐。。。姐。。。”
这声呼唤像砂纸磨过粗粝的石头,嘶哑得几乎听不清,却耗尽了他全部力气。
苏蕴的脚步顿住了。
“保。。。重。。。”宁鸿朗又挤出两个字,喉间立刻涌上一股腥甜。
他强忍着咽下,嘴角却还是渗出一丝殷红。
苏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颔首:“你也是。”
铁门“吱呀”关闭的瞬间,宁鸿朗终于脱力跪地。
他死死攥着那个灰扑扑的包袱,像攥着最后一点温暖,任凭泪水打湿了粗布包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