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浑身酸痛无比,爬起来都费了他好大的力气。一想到明天还要下地儿,心里面就暗暗叫苦。
在边上坐了一会儿,见蒋州一直在看书,眼睛也一直放在书上,看都没往他这儿看一眼。
好像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从床上起来了,并且就坐在他身边,整个人一动不动的,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。
他不禁有些好奇,这书真是那么好看吗?
趁着蒋州没有发现他,他微微靠过去一点,锁骨只差一指抵在蒋州的肩头。
那双大眼充满好奇的盯着蒋州手里捧着的书,也跟着看了起来。结果才看了两三排,两眼昏花,啥也没看懂,只觉得密密麻麻一排字,看的人头昏脑涨。
他连忙把眼从书上移开,又坐了一会儿,实在找不到事儿做,他慢慢的从床的另一边下地。他可不敢打扰蒋州看书学习。
在屋子里面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圈,到处看了看,又在心里仔细的想了想,突然转过头来看了一下蒋州坐着的床,那床单看起来十分干净,应该是新换的。
汉子眼睛一亮,连忙蹑手蹑脚地走到蒋州的床对着的那个衣柜前,果不其然,一看衣柜前就放了个木盆,木盆里有换下来的脏的床单。
他高高兴兴的抬起木盆,心里充满了终于找到事儿做的激动,却完全忘记了上次去洗衣服的时候被牛队长的闺女扇了耳光的事儿。
忘了被那么多人围攻的事儿,也忘了那些曾让他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的,尴尬到无地自容的,直戳得他心窝子里面生疼生疼的脏话臭骂。抬脚就往外走。
结果走到一半就忽然被人叫住了。虽然那也不算叫,但是总归让他停住脚。
"嗯",淡淡的一个哼调儿,没有带出任何情绪,那汉字就是莫名的听出了里面一点强制的意味。单单一个字儿他就立马停住了脚。
他赶紧回过身想给人解释,他并不是要回到牛棚,而是要出去把脏的床单洗了。
哪知回过头,却猛的撞上了一堵墙,鼻子撞疼了,眼泪反射性的流出眼眶。
汉子捂住自己刚刚遭受了一场冲击的鼻子。两眼泪汪汪的看向不知何时,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人。
蒋州见人疼得眼泪汪汪,淡淡的移开视线看向了门外。
大约真的是两人曾发生过亲密接触的生爱的缘故。大约真的是蒋州的身体一部分曾经进过汉子身体最内部的原因。
汉子竟然能够理解,蒋州在一些场合下的冷淡眼神是什么意思。他转过身,抱着盆,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外面走。直到走出门外都没有受到身后的人阻拦。他果然理解对了。
因为已经是晚上了,河边不是人最多的傍晚,所以两人到河边的时候,只见悉悉索索几个人正蹲在河边洗衣服。
大晚上的也没有什么要排队的规矩了,汉子蹲在河边站位上,拿起衣服就洗。
两人一过去,几乎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虽然是零零星星几个人,但从小就对人的视线十分敏感的汉子被这么几个人看着,还是感觉到颇为不适。
他深深低着头,把盆里的脏床单拿出来,放到河边的石板上开始清洗。
先过了水洗了一遍,把大略的污渍清洗干净,汉子才发现一个重要的事儿被他疏忽了,竟然忘带皂粉了。
他有些无措,犹豫了一会儿,才下定决心给蒋州说这个事儿,就盼蒋州不要生气,他自己回去拿就行。
结果还没说呢,头顶就传来了蒋州的声音。
他惊讶的抬起头,一下对上蒋州那双冷冷淡淡的眼。竟然不知道蒋州啥时候站在他身后的。
他眼都瞪大了一圈,显然十分惊讶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蒋州对他说了啥。连忙就要站起来。
变故就在那一刻发生。
踩在光滑的岸边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。汉子刚站起来,脚下一滑,整个人往后倒进水里。
关键时刻腰间却搂上了一只手,压制住了他滑倒的趋势,下一刻,他整个人就立直了,避免了变成一个落汤鸡。
再次对上那双眼,并且是如此近的距离,汉子的鼻尖差一点点要碰上蒋州的嘴唇。
那双眼冷冷淡淡的,然而在此刻过于近的距离的渲染下,竟然给人一种十分温柔的错觉,迷人极了。
想必这双冷冷淡淡的眼,其实最适合的,还是盈满温柔。
汉子脸颊一下羞红,并迅速蔓延到其他肌肤,幸亏他肤色被晒黑了几层,天色且黑看不出来。
他愣愣地沉迷在那双眼里的温柔,尽管那温柔只是月色朦胧,距离过近的错觉。
耳边适时传来的一些嘀嘀咕咕,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。
汉子好一会儿才听得见世界的声音,等这嘀嘀咕咕传进他的耳朵里时,腰间的手已经松开了。
他低着头,耳朵偷偷的听着那些嘀嘀咕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