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小浪在小甜额头亲了亲,道:“舅舅在这住三年,陪小甜三年可好?”
小甜喜极,道:“太好了!太好了!”
段秋毫听得江小浪竟然说要在这住三年,当真是老泪纵横,心花怒放,又害怕自己听错了。颤声道:“子俊……”
江小浪听得他那声呼唤,淡淡的撇了他一眼,又望向小甜,将小甜搂在怀中。
段秋毫把脸翻开,悄然拭去眼角的泪。
父子相见,却如陌路。
明明儿子近在眼前,却连话语也搭不上一句。
段秋毫的心酸得冒泡。
东方宏看着他们,不由暗叹口气。只怕江小浪的心,不见得比段秋毫好受。
小甜乐得心窝里开了花一般,拉着江小浪,笑米米的道:“我带你去看娘,你和娘的画像真的太想像了。就好像是同一个人似的。我一定要带你去看娘的画像!”
江小浪嗯了一声。
小甜从江小浪怀中溜到地上,牵着他的手,走到红云别苑。红云别苑与枫林小筑景虽相似,但人事却全非。
昔日的甜密,早化作苦痛。
昔日的人儿,也已躺要冰冷的坟内,江小浪只希望,躺在坟内的人是他,而不是他最亲最爱的亲人。
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。他对人世,生无可恋,可却偏偏活着。历经苦难,几度在鬼门关前徘徊,却总是被阎王拒之门外。
看着红云别苑的坟头,江小浪心底发出一声叹息,如果不是东方宏,也许,他早己葬身长江。化作一缕孤魂,飘荡于天地间。
人死后,是否真的会化为魂魄?
东方宏看着江小浪的背景,心里莫名荒乱。
江小浪人己到阴冥山,意味着两个人离别在即。
经此一别,再相见,却要相隔三年!
三年的光阴,何等漫长?
东方宏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不舍。抬腿想跟在江小浪的身后,想告诉江小浪,他不要离别。
他的脚才刚刚挪动,段秋毫便将他喊住。东方宏在心里叹口气,回过头望着段秋毫。
他们两,都曾经是叱咤风云的江湖枭雄,他们俩,性格中都有阴狠的一面,他们两,都算是一方霸主,如今,两个人四目相对,四道目光相碰,竟如天上巨星之间相互撞击,闪出强烈的火花,彼此欲将对方撕成碎片,互相不退让。
他们年纪差不多,都已白发斑斑,段秋毫双目锐利,眼中含恨,望着东方宏,抱拳道:“亲家公。”
他是在是醒东方宏的身份,江湖中对于他与江小浪之间的传闻,他堂堂教主之尊,又岂能听不到?
他只希望东方宏能永远消失,永远不要出现在江小浪面前。无论江小浪有多恨他,但江小浪是他的儿子的事实,却是不容抹灭的。
天底下,没有一个当父亲的,会不替儿子着想。天底下没有一个当父亲的,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快乐。
东方宏又怎么会听不懂他玄外之音?
东方宏抱拳道:“亲家公有礼了。”
段秋豪道:“东方和段家联姻,结了亲家,亲家公于小儿又有救命之恩,如今,又将我儿送回阴冥,段某心中,是感恩戴德啊。他日若有机会,段某必定登门拜谢。只是今日我儿长途跋涉,人已累了,需要休息,段某就不送亲家公了。”
段秋毫下了逐客令,东方宏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来,他望向江小浪远去的方向,眼中一片不舍之情。
段秋毫道:“你与我都老了。但子俊还年青。他还有大好前途。你心中若有半分为他考虑,应该就此放了他,还他自由。”
东方宏心头发苦,道:“子俊要不要跟我,由子俊决定。不是你或我决定的。”
段秋毫道:“你救活子俊,这个恩情,阴冥上下,感恩戴德。所以,这么多年以来,虽然我知道子俊在东方家受尽苦难,被囚暗室,却也不曾派人去闹事。子俊就算欠你再多,也该还清了。”
东方宏道:“只有我欠子俊的,没有子俊欠我的。我从不以为,我留着子俊,是要他报恩。”
段秋毫道:“事实上,子俊是为了报恩,才留在你身边。可是你并没有珍惜他。你让他无数次陷入困境,更让他被锁暗室十三载。囚便囚了,还用铁锁穿他双肩,你们于心何忍啊!”
东方宏垂下头,道:“是东方的错。你要怎么责罚,东方绝无怨言。”
段秋毫冷笑,道:“责罚?若是从前,我定将你碎尸万断!但现在,我只希望你能离开他,永远不要出现在子俊面前!”